第046章 姨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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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6章 姨娘
天地蒼茫一片, 雪花還在持續紛揚，突然停下腳步讓人體溫急速下降，尤其是還頂著風, 姜書予原地跺腳。
“去看看人是不是還活著, 嘶～埋成這樣，很難說啊。”
阿狗眉頭一凜, 呼吸間可見白色的霧氣在空中凝結, 瞬間化為細小的冰晶，隨風飄散。
語氣也一如此刻的天氣，“死了, 不去。”
“這你都看出來了？”姜書予詫異, 探出頭去看，那堆雪…確實沒什麽動靜了。
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沈知季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狗，拍打掉頭巾上的雪，緩慢走近雪包。
有一處積雪位置結冰微微下凹，應該是還有呼吸的。
“還活著，過來吧。”說著蹲下身去扒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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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書予率先過去, 知道人還活著就肯定要嘗試著救一救，不然良心承受不住還得時不時拉出來自我譴責一下。
早點搞完早點走。
手還沒碰到雪，就被阿狗搶先，狗刨似的快速刨開了，不一會就露出裏面人的衣著, 並非平常人家能穿的動物皮毛大氅。
應該是個女的。
姜書予兩根手指夾住大氅一角微微掀開, 一雙被凍得失去血色的纖纖玉手赫然出現, 見此她也開始動手。
一會就將人全部挖出, 老熟人。
居然是柳姨娘。
柳姨娘身體冰涼僵硬，嘴唇黑紫, 眼睛緊閉，睫毛上掛著冰晶，梳得齊整的發髻上插滿了各式寶石發簪，脖間圍了兩條狐皮圍脖，成品很不錯。
若不是鼻尖若隱若現的氣息，還真的會讓人覺得她已經死了。
而且看這打扮，她在趙家過得應該很不錯，怎麽會出現在這，還差點凍死在半路呢？
阿狗和沈知季看向她，沒說話，但是眼底詢問的情緒溢於言表，都在等她拿主意。
救還是不救…
沒猶豫太久，姜書予一巴掌直接扇了過去，柳姨娘頭歪了一下，發簪碰撞叮當作響。
“你？！”沈知季眼睛瞪得老大，還以為自己被風吹得頭暈眼花，看錯了。
可明顯阿狗也是有點驚訝的。
“你若是不想救，直接走就是，何必如此羞辱她！”
“我沒說不救啊，但是我不能白救啊。”姜書予蹲在原地，昂頭看他，“農夫與蛇的故事，沈先生知道嗎，總不能冒險救條毒蛇吧。”
沈知季：“你你…巧舌如簧！”
“哦，你說是就是吧。”姜書予毫不在意地聳了下肩。
手都打疼了人還沒醒，看來這一巴掌還是打輕了，再來一下。
對著手心哈了口氣，眼看就要打下去，卻被阿狗輕輕攔下，“手不疼嗎？”
“當然疼，但是我能有什麽辦法呢？”她被凍得又冷又硬，跟打一塊石頭沒區別，怎麽可能不疼。
“我來吧。”阿狗伸手對著柳姨娘的人中按了下去，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，瞬間見了血。
不過效果很好，人立刻醒了過來，雖然眼神還有點迷茫，但是很顯然已經認出了姜書予。
雙手直直的對著她伸過去，是求救的姿勢。
“救你可以，但是咱們得說好。”姜書予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她腹部，“我出來一趟不容易，是冒著生命危險的，而且一會還要帶你去看大夫，還要花錢，辛苦費加上看診費我要你兩根金簪不過分吧。”
她豎起兩根手指比了個V，在柳姨娘眼前晃了兩下，還不停得強調，“我不是坑你，你自己看看，這路可難走了，他們兩個外男背你不合適，我一個弱女子背你風險很大，一個不好就是兩條小命一起玩完…”
“咳咳…”柳姨娘憋了許久的氣終於咳了出來，啞著嗓子對她發出最後一口氣音，“好……”
然後頭一歪再次昏了過去。
“嘿嘿嘿，好好好，我先收取報酬哈。”姜書予喜不自勝，馬上拔了兩根最大最重的金簪放進懷裏。
沈知季不忍直視，對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再次有了新的認知。
收了錢就要辦事，把她帶去鎮上救活就算她守諾，銀貨兩訖，美滋滋。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阿狗後背有傷不能背，沈知季…別說他年紀大，就算體力尚可，以他的脾氣，讓他背一個女子跟讓他去死沒差別。
至於她？背是不可能背的。
於是，在最後半程就出現了阿狗和姜書予兩人手臂上各纏著一條狐皮圍脖，另一頭則纏在柳姨娘大氅的兩角。
一路拉著她走。
兩人一起反倒沒那麽累，只是沒人在前面頂著風雪，稍微受點罪。
不過看在金簪的份上，她可以接受。
小半個時辰才到鎮子入口，今日街上人也不是很多，店鋪也是開一半關一半，幾人第一件事就是尋一家醫館將人送過去。
說是醫館也算不上，兩開的店面，一面是抓藥的櫃臺，一面是坐診的大夫，桌椅破舊，藥味彌漫的同時還有股子淡淡的黴味。
即便如此，醫館也已經是人滿為患，抓藥的人在櫃臺前排起了長隊，老大夫桌前也是如此。
若不是她們實在太狼狽，只怕也不能馬上被迎進去第一個看診。
“怎麽被凍成這樣。”老大夫只一眼就看出病癥，馬上安排小藥童去安排。
“讓你師娘去燒水，將這位娘子放進溫水中浸泡半個時辰，期間還要不斷揉搓她的皮膚。你去抓藥，夏枯草，冬瓜皮，側柏葉……”
阿狗和沈知季被留在了外間，姜書予跟著小藥童一起進了後院，被安排進一間客房。
一白發老太走了出來，也不理她，只有條不紊地處理著。
內院傳來爭吵聲，白發老太太走出去，還不忘囑咐她，“你來，用濕毛巾繼續按，別停。”
姜書予領了活，只好老老實實地幹。
來人是夫妻二人的獨子，此刻正急得大吼，姜書予跟聽現場直播也沒區別。
“你們怎麽又開店了！現在還不知道到底什麽情況，萬一是趙家設得套呢，咱們家還能有活路嗎？！”
“我也勸過，但是你爹是什麽性子你不知道嗎，有人求到他頭上了他總不能看著人家去死，開了一個頭就有下一個……哎！”
“不行，這店必須關，你們活夠了，我還沒活夠，當初桑家怎麽被滅門的，難道你們都忘了！”
“啪。”巴掌落在背上的聲音。
老太太帶著怒氣，“閉上你的嘴，什麽桑家，那是你師祖！”
“你怕死，就當我跟你爹沒生過你，你爹靠治病救人賺下家產養活咱們一家子，又供你娶妻生子，容不下你在這瞎胡鬧！”
兩人又吵了許久，姜書予也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。
原本趙家獨大，鎮上縣裏，醫館也好，布紡也罷，酒樓，車行，錢莊，吃喝住行，無論哪一行都被壟斷，趙家幹了的就不許別家幹。
現在趙三的死訊並沒有被公開，趙家名下所有店鋪行當都關停了，這兩日天氣越發的寒冷，生病的百姓無處看病，所以才求到這位林大夫頭上，如今他是鎮子裏唯一開堂坐診的大夫。
怪不得這麽小的醫館居然排了那麽長的隊。
又過了會，外面吵鬧聲逐漸變小，腳步聲越來越近，老太太進來，面上還有未散的怒意，眉宇間夾雜著淡淡的倦意。
兩人合力將人擡去床上，老太太坐在床邊繼續幫她推按。
“內服的藥還在煎，晚點還有外敷的草藥，估計要等到午後才能成…回去後估計要臥床休養兩天，補補氣血…女人最受不得凍…”
時間還早，但是她的時間不能全部都浪費在這。
姜書予掏出五錢碎銀放置在桌邊，“夫人，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，先把她留在此處繼續醫治，等晚些時候我會來接走的。”
“可。”老太太點頭，她情緒難掩，有外人在也不自在，“用不了這麽多錢，結賬不在我這，去藥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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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書予行了個禮，拿著銀子退出房間去了醫館藥櫃前。
藥費比她想象中要低，只外敷內用，一共收了一錢。
最後也是在林大夫的堅持下，沈知季被留下來以防出現其他情況。
阿狗和姜書予兩人去趙家查看情況，買完東西後再來換他。
待他辦完事情再一起回村子。
趙家大門前依舊人跡寥寥，門頭高聳，兩扇沈重的朱漆大門緊閉，門前空地上積雪厚厚一層，別說人的腳印，連只鳥落腳的痕跡都沒有。
唯一有人走動痕跡的地方就是他們兩人站著的位置，距離趙家大門足足有百十米遠。
“老地方進去。”姜書予說完率先朝另一側走去。
翻身進墻，一地枯葉看得兩人都有些詫異。
難不成趙家已經沒人了？
兩人慢慢往裏走，越往裏越安靜，原本十步一爐的回廊被碳灰覆蓋，隨著風在地上打著轉地飄來飄去。
趙三院子裏的白紗也被吹得到處都是，池子裏，假山上，隨處可見。
所過之處要麽房門緊閉，要麽門窗大開，房內陳設並無變動，只是值錢的東西都不見蹤影。
“沒人了。”
再往裏估計也還是一樣的。
阿狗鼻子動了動，眸光一暗，“有人。”
“哪裏？”姜書予側頭看他，除了兩人的呼吸和風聲她確實沒聽到有其他人的動靜。
阿狗抿唇，不發一言繼續往裏走，一直走到奇石院，在主院門前停下。
這下不用他說，姜書予已經聞到了。
是濃重到嗆鼻的血腥氣和屍臭。
是有人，但都不是活人罷了。
兩人推門進去，腥臭味撲面而來，在冬日裏都熏得人幾乎要睜不開眼。
兩人手臂擋住口鼻繼續往裏走，直到進入寢室內，鵝黃色的床幔上被濺滿了血，現下已經發黑結塊，旁邊的銅鏡和朱釵皆是如此。
阿狗一腳將床板踢翻，掃了一眼後拉著姜書予退出了房間。
層層疊疊的一堆屍山，正常人看一眼都要被嚇破膽，不能臟了阿魚的眼。
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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語氣也一如此刻的天氣，“死了, 不去。”
“這你都看出來了？”姜書予詫異, 探出頭去看，那堆雪…確實沒什麽動靜了。
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沈知季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狗，拍打掉頭巾上的雪，緩慢走近雪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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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活著，過來吧。”說著蹲下身去扒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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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鼻尖若隱若現的氣息，還真的會讓人覺得她已經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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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還是不救…
沒猶豫太久，姜書予一巴掌直接扇了過去，柳姨娘頭歪了一下，發簪碰撞叮當作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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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明顯阿狗也是有點驚訝的。
“你若是不想救，直接走就是，何必如此羞辱她！”
“我沒說不救啊，但是我不能白救啊。”姜書予蹲在原地，昂頭看他，“農夫與蛇的故事，沈先生知道嗎，總不能冒險救條毒蛇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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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著手心哈了口氣，眼看就要打下去，卻被阿狗輕輕攔下，“手不疼嗎？”
“當然疼，但是我能有什麽辦法呢？”她被凍得又冷又硬，跟打一塊石頭沒區別，怎麽可能不疼。
“我來吧。”阿狗伸手對著柳姨娘的人中按了下去，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，瞬間見了血。
不過效果很好，人立刻醒了過來，雖然眼神還有點迷茫，但是很顯然已經認出了姜書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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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怎麽又開店了！現在還不知道到底什麽情況，萬一是趙家設得套呢，咱們家還能有活路嗎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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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，這店必須關，你們活夠了，我還沒活夠，當初桑家怎麽被滅門的，難道你們都忘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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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怕死，就當我跟你爹沒生過你，你爹靠治病救人賺下家產養活咱們一家子，又供你娶妻生子，容不下你在這瞎胡鬧！”
兩人又吵了許久，姜書予也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。
原本趙家獨大，鎮上縣裏，醫館也好，布紡也罷，酒樓，車行，錢莊，吃喝住行，無論哪一行都被壟斷，趙家幹了的就不許別家幹。
現在趙三的死訊並沒有被公開，趙家名下所有店鋪行當都關停了，這兩日天氣越發的寒冷，生病的百姓無處看病，所以才求到這位林大夫頭上，如今他是鎮子裏唯一開堂坐診的大夫。
怪不得這麽小的醫館居然排了那麽長的隊。
又過了會，外面吵鬧聲逐漸變小，腳步聲越來越近，老太太進來，面上還有未散的怒意，眉宇間夾雜著淡淡的倦意。
兩人合力將人擡去床上，老太太坐在床邊繼續幫她推按。
“內服的藥還在煎，晚點還有外敷的草藥，估計要等到午後才能成…回去後估計要臥床休養兩天，補補氣血…女人最受不得凍…”
時間還早，但是她的時間不能全部都浪費在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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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。”老太太點頭，她情緒難掩，有外人在也不自在，“用不了這麽多錢，結賬不在我這，去藥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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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狗和姜書予兩人去趙家查看情況，買完東西後再來換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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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有人走動痕跡的地方就是他們兩人站著的位置，距離趙家大門足足有百十米遠。
“老地方進去。”姜書予說完率先朝另一側走去。
翻身進墻，一地枯葉看得兩人都有些詫異。
難不成趙家已經沒人了？
兩人慢慢往裏走，越往裏越安靜，原本十步一爐的回廊被碳灰覆蓋，隨著風在地上打著轉地飄來飄去。
趙三院子裏的白紗也被吹得到處都是，池子裏，假山上，隨處可見。
所過之處要麽房門緊閉，要麽門窗大開，房內陳設並無變動，只是值錢的東西都不見蹤影。
“沒人了。”
再往裏估計也還是一樣的。
阿狗鼻子動了動，眸光一暗，“有人。”
“哪裏？”姜書予側頭看他，除了兩人的呼吸和風聲她確實沒聽到有其他人的動靜。
阿狗抿唇，不發一言繼續往裏走，一直走到奇石院，在主院門前停下。
這下不用他說，姜書予已經聞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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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有人，但都不是活人罷了。
兩人推門進去，腥臭味撲面而來，在冬日裏都熏得人幾乎要睜不開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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